一汵

爬墙狂魔

【晴雅】春宽梦窄(一)

久等了各位。

写起来就有点刹不住车了,全文打算分三个部分。

本章大概5k➕

*预警:博雅后天变性♀文学

*感谢阅读


自祸蛇一战,天都城终是熬过寒冬盼来春始。百废待兴,朝野上下倾尽物力正试图全力恢复天都城战前功能样貌,藏匿在黑暗混沌深处的妖孽鬼魅正好钻了空子,趁机作恶人间。

最近鬼妖出没菅害人命的事件发生的过于频繁,专项负责处理精怪事件的静云台似乎都有些周转不过来。

作为前不久的斩蛇功臣以及静云台首席大弟子源博雅,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仍执行以往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一身玄色劲装,斩妖救人,凌厉干脆。人人称赞博雅大人神威盖世,杀伐果决。殊不知,有时因为怀中那枚小小铃耳传来的一声“等等”,让公认绝对正义的刀刃也会因犹豫停顿在空中。

东瀛的法师真是麻烦,博雅会经常这样抱怨。

两人互留了铃耳,那枚小小的铜质器物连接起了遥远的东岛与天都。博雅不知何时养成了随身携带这小器物的习惯,而晴明的声音也总会在恰当或不恰当的时间响起。博雅打心底里并不会抵触那声音时而不正经的调笑,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这声音陪伴他度过了不少孤寂黑夜,也是增添他真正不惧怕浓稠黑夜的细微力量。

虽是春始,但风中仍残留着冬的寒凉。天色渐晚,博雅站在高处鸟瞰整个天都街市。他有着一双多情凤目,此时目光却似巡查的鹰隼般凌厉地观察着街市的每一个角落。

看似喧嚣平和的街市下不知有多少邪恶宵小暗渡陈仓。博雅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一切。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街巷里被三两孩童围绕的老妪身上。

他想起这两天有人所报静云台,街市区域附近有不少孩童傍晚出门玩耍,归来看似无恙第二日便一睡不醒。找来郎中查看皆是以死亡告知。

他一听便知是有妖作祟。

博雅想要看的清楚些,他轻声落地,离那群孩子不过几丈远。那老妪看似慈眉善目,像是正给周围孩童展示着什么。他紧步走去,老妪不经意抬眼看见了正向这里走来的博雅,她冲着孩子们笑了笑,随即把手里正展示的小玩意儿藏进袖口似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博雅已经把一只手伸到背后摸着弓另一只手伸到身侧的箭桶里捏着一支箭。

老妪头也不回正加快离去的步伐。

周围的孩童不知是被博雅一声恫吓吓跑了还是觉得兴趣缺失早已经四散而去。

博雅随即拉弓搭箭瞄准了眼前没有任何停下脚步意图的老妪。

离弦之箭被那老妪歪着脖颈堪堪躲过。

老妪回头看了一眼博雅,脸上带着诡异不明的笑。博雅随即追上去,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街市中。

博雅一箭射中老妪所着的粗布素衣,老妪瞬间化作一团黑气移动速度骤然加快,妄图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博雅。

博雅把她逼至一处死胡同,黑气不会穿墙,借着月光,博雅看清了她的真身——脸上长满黑色羽毛,一双瘆人漆黑的眼足有人拳头那么大,眼下长着一张尖利丑陋鸟喙。

原来是鸦乌婆。

这种妖以孩童的灵气为食,但一般生性胆小畏光,博雅想她居然敢在将将傍晚出没,还将地点选在了天都城主街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未免胆子太大了些,敢在静云台眼皮子底下造次。”博雅清冷的声音伴随长刀出鞘声好似一剂催命符,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俊逸严肃的脸上又好似地府派来的玉面判官。

“哈哈...久闻博雅大人大名...博雅大人自诩正义,杀妖无数,可我听闻近日也有妖在你手下逃过一死...天都的人听到这个会怎么想你呢?博雅大人...”鸦乌婆开口,是男女声交织的沙哑嗓音,语气里带着博雅能听出来的戏谑。

博雅倒是不想跟她多说废话,拔刀就向她斩去。

博雅次次攻击要害,鸦乌婆阻挡不得,一怒之下鸟喙大张,攒力发劲,发出巨大刺耳的叫声。博雅下意识去堵耳朵,却漏了破绽被她钻了空子一爪打在胸口掀翻在地,长刀也脱手,被甩在一边。

鸦乌婆看着倒在地上的武士,她狂笑不止,心想这令妖界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王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罢了。

如此刺耳的噪音一时间伤了博雅的听觉,他伏在地上耳鸣不止,他听不到鸦乌婆在嗔笑什么。只觉得内心愈加烦躁不安,一股怒意直直从心间升出。

那鸦乌婆趁着博雅伏在地上无力还击之刻,立马动用全身妖力,试图给博雅致命一击。

就在那尖锐腐朽的妖爪马上就要触碰到博雅的脸颊时,博雅反应迅速,敏捷地从腰间拔出短刃瞬间刺入近在咫尺的鸦乌婆的胸膛,一下正中要害。

鸦乌婆漆黑的眼里似乎透漏着不甘,但死灰般的阴翳慢慢延伸到整个漆黑眼球的表面。“哈哈...哈...祝博雅大人...阴阳失调...百病始生....”男女声交织的痛苦嘶哑声伴随着身型仿佛枯木朽烂一般化作烟尘碎片,随风飘去。博雅不小心吸入几片,清咳几声,连同那句带着诅咒意味的遗言一并没有放在心上。待烟尘散去,只剩下一枚妖灵落在地上散发着幽幽荧光。博雅弯腰将这枚妖灵拾起装入聚灵袋,即刻返回静云台复命了。

是夜,博雅被噩梦以及胸口隐隐传来的钝痛惊醒。

他梦见鸦乌婆变得巨大,巨大丑陋的眼像一潭漆黑死水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鸦乌婆张大鸟喙把自己吞了下去。然后他醒了,发现月亮悄悄藏了起来,屋里是仿佛凝固一般的黑。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

是铃耳。

他今日因感到疲乏未脱里衣便草草睡去,那铃耳还藏在里衣的口袋还未取出。

“无事。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他不想让对方过度为自己担心,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异样,喉咙里仿佛吞了沙子一样干燥粗砺。

“原来博雅大人也会做噩梦呀。”又是熟悉的调笑语调。而博雅却庆幸铃耳传收声音程度有限,自己沙哑的声线并没有引起晴明的注意。

“时候不早了,晴明大人早些休息吧。”博雅想率先停止这场莫名的深夜交谈,可对方依旧没有停下的欲望:“哎呀,博雅大人我这里才刚好天黑。这里不似天都城昼夜分明,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一些事务我便马上来天都看你。”这话似乎有些直白暧昧了,博雅已经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耳垂渐烧,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对方见博雅许久不回应,便知趣的说道:“那今晚就先祝博雅大人,晚安好梦。”铃耳虽传音质量欠佳,但仍能听出他的声音柔和醇厚。听完这句,博雅确实重新泛起了睡意。可他嗓子里的干燥感让大脑给身体下达的命令不是躺下睡觉而是去喝水。

他便把铃耳放在枕侧,蹑手蹑脚地爬起去外屋找水喝。月亮好像又出来了,屋里不似刚才那么黑了。等他的目光寻到桌子上的水壶和茶杯想去触碰时,刚才被忽略的钝痛感突然放大百倍,仿佛一块千斤大石骤然砸在胸口, 博雅一瞬间脱了力瘫倒在桌椅旁,然后绵密针扎般的痛感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刹那间传至四肢百骸。

四肢变得无法动弹,可大脑却能清晰地接收这突如其来残酷疼痛的任何小细节。

就像是有人拿把弯刀划开他的皮肤,残忍剜削着他的骨头。随着博雅的呼吸,这疼痛从皮肉骸骨逐渐深入到柔软脆弱的内脏,犹如从内部被人用刀子逐个划破搅碎。他的肩膀手臂抖如筛糠,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能看似平静的接受诅咒的降临。

他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恐惧和惊悚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充满他的内心。

“晴...晴明....”他下意识吐出这个名字,但脖颈马上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痛苦的喘息都无法发出。他的意识终于开始变得模糊涣散,

“祝博雅大人...阴阳失调...百病始生...”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脑海中回荡的,是鸦乌婆喑哑诡异的诅咒声音。

之后,不论是屋子里还是博雅的大脑里,都没了任何声响。


晴明正处理近日东岛贵族呈向阴阳寮的公事文书,突然听到挂在面前案几上的铃耳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了”他随即关切地询问。

那人稍停片刻就老实木讷地回答说做噩梦了。铃耳虽不能把博雅凌厉干脆的嗓音分毫不差的传来,可晴明听的这刚从梦中醒来的回答声音,似乎还带一份迷糊的可爱绵软。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

自斩蛇分别,两人虽用铃耳联系不断,可他真的太想见博雅了。想见他的劲装英姿,想见他斗不过嘴便会涨红的可爱脸颊,想听他明丽婉转的悠扬笛声,想见他顾盼生姿的多情凤眸,想和他再度共饮青梅樱花酒。

可惜近日瀛洲也有堆积如山的事务需要他这个忠行的关门弟子处理解决。当他冲着铃耳发自真心地说待处理完事务就去找他时,铃耳那边却没了任何回复。

晴明大概也猜到了,那人脸皮薄,估计被他这样一番直白暧昧的话语弄得不知所措。他便暗自笑了笑,清清嗓音,以祝他的博雅大人晚安好梦,作为今晚偶然夜话的结束语。

晴明面前虽然摆着成堆的公事文案,心情却没由来的变好了。他望向窗外,月亮出来了,似一只名贵玉盘嵌在暗色天幕上。周围繁星点点,都不及月的光辉灿烂。他又想起了远在天都的小武士。他的博雅也似这明月一般皎洁动人,干净纯粹。

今晚的月亮真美呀,晴明这样想。

已是晌午,博雅的屋中没有丝毫动静。掌事内务的侍从稍感奇怪,想起昨夜博雅大人难得归来甚早,她也清楚博雅大人日夜奔波劳累辛苦,可都到了快要准备午膳的时候,博雅大人仍在酣睡,这也太不合乎常理。心思细腻的小丫头想着千万别是昨夜博雅大人负伤而眠,伤痛让他陷入沉睡。

她这样想着,走到紧闭的门前,轻轻叩响,“博雅大人,该用膳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耳朵贴在门上,过了一小会,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小丫头心中渐渐不安,她试着推门,“嘎吱”一声,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她随之往里看,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她尖叫出来。

博雅大人倒在桌旁蜷缩成一团,平时顺滑柔亮的乌发乱糟糟的缠绕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她连忙上前去想要扶起博雅。

等她慌忙走近,忽然觉得眼前的“博雅大人”不太对劲。她记得博雅大人的身型虽不魁梧但也是挺拔有力,而地上蜷缩着的人,身型看起来却跟她相似,洁白的里衣裹着瘦瘦小小的一团。博雅大人的脸被头发遮着让她看不清,待她壮着胆子轻轻撩起挡着脸的几缕乌发时,她突然就愣住了。

她回想起往日博雅大人俊逸优雅的面容,而现在眼前人的模样,虽不差太多,但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博雅大人?”她尝试着叫博雅的名字想把他唤醒。

眼前人似幼蝶柔软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了眼,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后,苍白皲裂的嘴唇微张,

“小芜...”

细弱沙哑的女声入耳,被叫小芜的丫头一时间跌坐在地。

博雅大人,变成了女人了!?!?!

等她回过神来搀着“博雅大人”坐在凳子上,眼里的惊讶不解没有丝毫散去。她倒了杯水给眼前的“博雅”,“博雅”伸着细白脆弱的手腕无力地接住递来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中了咒,”小芜听见她缓缓说道。

“此事先不要外传,若是静云台有事找我,及时告知我。”她幽幽地看了小芜一眼,“你先出去吧。”虚弱的女声虽沙哑但也悦耳,小芜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博雅的厢房。

博雅双眼无神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她慢慢伸出手,目光也转移到新生的双手上。她记得这双手每一处老茧每一处伤疤的位置,而现在,手指细白如葱段,指节处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纤巧细弱,像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她暗自苦笑。起身却瞥见角落里铜镜映出自己现在的容貌,俨然一副清丽柔弱的女子样。

博雅不想去细看自己如今到底是怎样一副羸弱模样,她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可她一深呼吸,胸腔里便又开始隐隐作痛。昨夜诅咒生效之后剥皮拆骨一般的疼痛感仍清晰地记在脑海中,她因过度疼痛而昏迷。她似游魂一样来到床边,栽倒在床上,阖上双眼,沉沉的睡去了。

春日里温柔恬静的阳光从门上的格棂里透了进来,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博雅再度醒来已是傍晚。屋里晦暗不明,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小芜端着温热的饭菜来到她面前。她在床边支起一张小桌摆上专门吩咐后厨做的清淡粥食,而后在屋里点了灯。

温暖的烛光驱散了屋子里的昏暗,小芜在小心地扶着博雅从床上坐起的同时偷偷看了一眼现在跟她同属于一个性别的博雅。见她在暖黄烛光照映下细腻的皮肤好似西域上乘的羊脂玉,过于宽大的男式里衣衣襟歪斜无意中隐约露出半个小巧圆润的肩头。脖颈,肩胛乃至胸前,都有大片白皙的肌肤随主人动作从凌乱宽大的衣物下偷跑出来,烛光给她秀丽动人的侧脸映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一时间竟让小芜看红了脸。

“帮我备上洗澡水。”博雅淡淡开口。她伸手想去够碗边的白瓷勺,触碰到的微凉手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芜应声退下。回想起刚刚窥探到的春色,她不禁感叹博雅大人之前是整个天都少女的偶像,现在怕是要成为整个天都不论男女老少共同的梦中情人了。

待博雅用完面前的清粥小菜,她瞥到了静静躺在枕侧,毫无动静的铃耳。

晴明此时正在忙着编写天文历法?还是正与他那帮式神饮酒作乐?还是狡黠搪塞着他一贯看不上的贵族皇室?她这样胡乱猜想着。她不想让远在千里的友人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友人看到自己现如今脆弱不堪的女子形态,于是她狠狠心,把铃耳压在了枕下。


浴桶里微微发烫的热水没过全身,终于让博雅疲惫不堪的心神逐渐放松下来。她把白嫩如藕节的纤纤双臂挂在桶沿上,氤氲的水汽熏得她的小脸红扑扑,她感到舒适还没一阵,无意晃到水下一片景色,立刻面露难堪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

不论是饱满柔软的前胸,还是双腿之间的隐秘的禁地,都昭示着博雅真的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女人。

于是本该舒适放松的休浴也潦草结束。

小芜是一众家仆里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她如今变故的人,她及时为博雅送来干爽的衣物然后立马识趣地离开。

套上怎么穿怎么别扭的里衣和简衫,过长的腰带让博雅费劲缠了好多圈才裹住盈盈一握的细腰。

回到卧房,博雅盘腿坐在床上,挺直脊梁。凝神聚气,催动内力。等熟悉的热流传至全身筋骨脉络,她也如释重负般叹出一口气。

还好,这诅咒到目前为止看似只是置换了她的性别,没有至使她的内力武功丧失。博雅本想就此吹灯歇下,可眼下却毫无困意,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枕底,摸到了那个冰凉的小物什。

以往她在外捉妖,遇到长夜漫漫,铃耳相伴身侧竟也不觉黑夜漫长孤寂,怎么就这一天未碰这铃耳,未和他交谈,就有些难忍寂寞了呢。

犹豫再三,博雅缩回了手。她平躺在床,出神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博雅,博雅。”博雅听到枕下传来晴明的声音。

晴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有些高兴但同时又让她紧张起来。

“博雅?”对方语气带着疑问,连叫几声博雅的名字都无人应答。“看来今日博雅是没有随身装配铃耳呀,罢了,罢了。”博雅听得出对方言语里的无奈失落,但她也只能狠下心忍住不去回复他一个字,过了一会儿铃耳那边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博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如晴明所说,很笨。

现在她已经后知后觉鸦乌婆形神俱散后飘扬着的烟尘碎片,就是这丑陋妖怪给她下的咒。是她的粗心大意至使了这场本不该出现的事故。

她不知道这副羸弱女子的模样会维持多久,她不知道今后如何面对唯一的挚友晴明,她以后难道都要以这般形态面向世人吗?世人会接受一个赢弱女子作为保卫天都的除妖武士吗?在胡思乱想中,她缓缓闭上酸涩的双眼,朦胧的睡意渐渐涌上,竟是一夜无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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